一個信仰者的形成

一個信仰者的形成    東冬

  這是一個令人懷念的故事,它開始於我童年的故鄉,在我深藏的心靈裡,刻劃著片片生命的痕跡,而這一生的路就在這個故事中被數著算著。
  記得那是我七歲那年,爸爸由一個可以喝醉,可以發大脾氣的人,變成了一個滴酒不沾,仁慈忍耐的精神象徵。在我幼小的心靈中,那是一次永不忘懷的驚訝。還記得在那段赤著雙腳走一公里路上學的日子裡,爸爸每個禮拜天都用腳踏車載我到教會的主日學,然後才到鎮上的店裡去。
  就像許多在幼小時便上主日學的孩子一般,說不完的聖經故事和聖誕卡片是當時最受歡迎的內容。在那個時候,因背誦聖經而得的許多美麗的卡片,如今仍留在我的儲物箱中。此時,我是不是就算一個基督徒的候選者呢?是不是應該順理成章的成為一個基督徒了呢?事實上,它並不是那麼簡單的。
  中學六年,由於準備功課的繁忙,信仰問題並不對當時平靜單調的生活構成任何的威脅。它在我的心中可有可無,我只不過是一個所謂的「基督教徒」而已。
  不久,我亦幸運地上了大學之門。由一個聽故事、搶卡片的小孩子,成了一個可以深思熟慮的傢伙。
  由於知識的加增,生活範圍在大學生活開始時也突然變得異常開闊。在大一、大二最得意和自滿的日子中,王尚義和存在主義是這個時候最流行的話題和爭執的焦點。到處可見「苦悶」和「失落」的文章及評論。
  而我在思想領域中的探討,亦開始於此一段時間裡。記得當時為了了解存在的定義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哲學名詞,一天到晚抱著課外書猛看,有時侯一個星期裡也難得摸上一兩個鐘頭的教科書。由於這種「赴湯蹈火」的勇士精神,雖然有好幾科學期成績徘徊於六十分的邊緣,不過倒因此看完了一些書,對各種近代的思潮有了個清晰的概念。
  此時,我自幼所保有的基督徒信條和神蹟故事,開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批判。這種批判亦可以說是對既有的各種信仰事實重作價值的探討。
  有一段時間裡,心中反覆想著:人類存在的目的為何?人可否超越自己?世界人類悲慘命運的責任何在?永恒是可能的嗎?這些問題的因擾幾乎使我覺得已快達於瘋狂的階段。
  那段時間,我對於既存的信仰的看法是:除非它具有勝過人類弱點,供給飄泊人生以及悲慘絕望命運的指針,它將不再被考慮成為一個人的信仰。
  而當時各種流行的思潮,所提及的常只是人類命運的絕望、生命存在的荒謬等,並不能從其中指出一條能使我們這些絕望的人類抬頭挺胸,勇往直前的道路。另一個所盼望的「人造天堂」,却在人類罪惡中成了無可企及的幻夢。當成熟的心靈已開始了解什麼是悲慘,什麼是哀愁,許多深藏在腦海中的可怕魂魅就如是的飄蕩在眼前。那些橫屍街頭、那些餓死溝豁,那些妻離子散,那些跟著流亡潮爬行地上的老太婆。我們的淚水不能洗淨的人類罪性,戰爭帶來的悲慘,使世界無時無刻不籠罩在自我毀滅的恐懼中。人類文明的「進化」已使人類愈來愈走向囂張的「唯物」和「野蠻」。而存在的恐懼却在那兒擴展、加深。
  在對於人類思想的絕望.,發覺人超越自己的不可能性後,我便放棄了無謂的掙扎,開始謙卑下來去思想人類的有限,及造物的啟示。
  經過這段掙扎再思的時期後,從教會中長輩們和團契中弟兄姊妹們各方面給我的幫助裡,我才真正地接觸到基督教信仰的本質,也更使我在信仰的生活裡臻於成熟。
  讀經、禱告是最有價值的了解信仰的方法,當然各種的佈道會、培靈台,或者教會書籍的閱讀等不無幫助。在信仰初期對神的模糊觀念,由於從各種客觀的事實和主觀的感受裡得來的經驗,神的形像在我的心中才變得更清晰而具體。雖然,在此之前,我已受洗且被稱為基督徒數年了。任何人類所發明的名詞都不足以形容神,除非我們有主觀的體會和領受。
  走過了一段黑暗的日子,一個追尋者終於開始具有了成為信仰者的雛形了。


(1972/12校園雜誌第14卷第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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