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來,從海的邊緣

歸來,從海的邊緣  思寂 (陳盛煊)

   當蟬聲奏起了夏的序曲,略帶鹹味的海風自海的遠方緩緩的吹來,此時,我們便可以開始收拾起春天回憶的行囊,去享受一季豐富的夏。
   每到了夏天,我總會先想起海,尤其是在那種陽光很放肆的大熱天;想起海的藍,想起海的黃,想起曾在海的懷抱中享受的日子。一想起海,心中便會立刻湧起一股親切的感覺,就會有一種不久就要見到久別的朋友的喜悅。
   於是,一放暑假便趕著回家,趕著脫離孤獨,趕著投入親切。因此,我和弟弟便這般興沖沖的拿著水壺,扛著泳圈,踏上了滿海灘的金黃,去捕捉海的笑靨,去享受神為我們安排的時光!
   一旦我們更接近自然的時候,我們便能夠去體會自己的存在,和生命在世界上的價值。不知道為什麼和汽車為伴的日子,總不能夠去思想這種問題,總不能夠去真切的認識自己。當我們一回到自然的懷抱,回到海的溫暖,我便可以細細的咀嚼生命的經歷和價值。也許,神要我們撒下一切足以影響我們的思想,然後才從大自然中給我們以豐富恩典的啟示,而海便是神給我的鼓勵和安慰,海只不過是神派來的訪客。
   坐在木麻黃的蔭下,潮聲自海的遠方一陣陣的傳來,海風也是跟著在沙灘上盪著,在木麻黃的蔭下穿梭。放眼望去,只見翻滾的浪花,一波波的由遠方傳來,直到最後的一次波歇息在沙灘上,而一大片的藍便這樣的把朵朵白花舉起。偶爾,也可遠晀一兩艘路過的輪船,一兩隻尋食的海鷗。
   此時,竟想起在加利利的海上,在風浪中驚惶的門徒,驟然間似乎看見耶穌舉著手斥責風浪,隨後浪就平靜下來了,平靜的像搖籃中安睡的嬰兒。而這樣的一個時代,這種尋求成熟的年齡,豈不像加利利的風浪,而我們,我們是否仍像那些門徒;仍在驚惶,仍不知道誰正在我們的身旁,誰正牽著我們的手,加添我們為明日奮鬪的力量?
   走在海灘上,就好像重回到玩沙的年齡,而留下來的足跡,似乎在一舉足間便被隨後而來的潮水帶走,帶走許多童稚的夢。
   也曾走過那種只懂得歡樂的年齡,在小小的心靈中主日學校便是最大的滿足。往後的幾個秋天,青年會也成了我們的家。那個時候,就只知道每天要看一章聖經,要禱告、要唱詩,要把耶穌介紹給別人,那個日子總是快活的,從來就沒有想要去思想什麼。
   然而,人總是要長大的,不是嗎?一旦我們脫去了中學時代的大帽子,環境在改變,而一頭的長髮,也使得我們的心情改變,理想改變,就連感情也在改變,一切都在動盪不安,一切都是遠離那種只在書本上才能作夢的理想。此時,我們便開始去思想生命、思想人生,於是心內的掙扎便好像拇指山下的雨季一般,稍不留意就要長出霉來了,稍不留意便要淋得滿身不快。立定了目標,便怕自己達不到,得到了友誼又怕會很快的失去,我們已失去了安全感,心總是在怕得到和怕失去之間徘徊,那種日子可真難過。
   而此刻,海的一切好像在告訴我們什麼似的,耀眼的陽光也似乎在述說
著什麼。海明威,那個塑造勇敢象徵的人,「老人與海」中老人的奮鬪却不曾給他什麼,因為他仍是迷失在浩瀚大海中的一個人,在他寫完「失落的一代」後便飲彈自盡了。
   走在海的邊緣,走在成熟的邊緣,一大片的藍,啊!多遼濶!生命誠然是一種奮鬪,而誰可以牽我們的手?這個時候,才學會交託,學會把自己的一切獻上當作活祭。耶穌是我們的船,我們的舵,我已不再為理想為友誼而迷失。
   而此刻,心便可以滿足了,人為的一切給我們的常是虛空,而神却在萬物中給我們滿足,一種體會到自己是屬於海,屬於自然,屬於主恩典下的滿足,因為祂至如今仍然眷顧著我。
   和弟弟從海濱回來,竟然帶回一身異想不到的喜悅,許多的疑問都在木麻黃的蔭下沈思時得到了解答。今年暑假一定是豐盛的,在神裡面有絕對的安全。

(1970/05活水月刊第95, P.40-42, 徵文佳作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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