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一個永別的朋友
給一個永別的朋友
你恰如沙漠中的過客,所留下的足跡早已為狂沙湮沒。在這個世界上誰知道你曾來過了,而你卻實實在在的留下過痕跡。十八年雀躍的日子,在你就像是空中的那片浮雲,風一來,就被吹走了。若說你離去的時候曾為同學們留下什麼;那該是聲聲的嘆息吧!你墓上的小黃花已長得夠美了,在它裡面,有著生存的希望。而你呢?朋友!你卻是永遠的、永遠的安息了。
在人生的旅程上,你起步得太快了。因此,你的倒下也是驟然。
大專聯考後不久,我回到了家鄉。
媽說:「你一個初中的同學死了,聽說是讀建中的。」
「什麼時候?」我問。
媽說:「大概是在六月中旬吧!」
此時,掠過我腦際的,是你那蒼白的臉孔。「不會是你的!決不可能是你的。」我在心中叫著。然而,事實總歸是事實。林說:「沒錯!是他死了!」。一股莫名的悲哀從我的心裡湧出,淚水在我的眼眶裡打轉。啊!朋友!你真的去了嗎?無聲無息的!
此後的一個多星期,你的死訊就常常在我的腦海裡盤繞著。回憶我們相處的那一段日子,我總要感到一陣陣的茫然和心痛。
認識你是在開學後的那幾天裡。記得不?那幾天裡。你總是一個人。靜靜的坐在靠角落的那個位子上。也不曾和同學們打過交道。看你那深陷的眼眶和下凹的雙頰,以及那蒼白而略帶憂鬱的面孔,早知道妳是個「苦命」的孩子。
後來,從同學們的口中,才知道你是上一屆的畢業生,而且也是入學考試的第二名呢!因為身體不好,所以休學了一年。這些事實證明了我的猜想沒錯。然而,那多餘的一年,並沒有替你未來的生命,打上良好的基礎。你仍是那麼脆弱地擋不住一陣狂風。
從初一到初三,你總是保持著班上第一名,而我總是跟在你的後頭。因此三年來,我們總是坐在一起的。你倔強的個性常常使我不能忍受。但是,我都不能不佩服你的文采和大小楷。當時在我們學校裡,你的確出過一陣風頭。一直到你考入建中,你還是那麼的令人羨慕。然而,朋友!你的精神一直貫注於你的理想和求知,你不曾一刻看重你的生命。如今,不但是你的理想和知識落空,竟連那可貴的生命也斷送了。
是誰主宰了你傲然喲生命?難道你甘心就這樣白白的走了嗎?也不曾向年老的雙親,朋友們道一聲再見。去年。我曾站在你安息的地方,問了你幾次,然而所得到的,只是掠過的陣陣風聲和烏鴉的哀鳴罷了!啊!大自然的嘆息。朋友!難道這就是你的同答嗎?
你生病的時候,我一點也不知道。你去世的時候,我也是一無所知。聽說,你是流血不止而去世的。林告訴我你逝世的時候,你的導師和教官都大哭了一場。他還說:「出殯的那天,送殯的人排得好長好長喔!而且,他班上的同學們,也專程的南下參加呢!唉!一個剛站起來的人,卻又如此驟然的倒下。」
「靜靜的,你走了。正如你梢俏的來。」你來時,沒有帶給你所愛的人們什麼,而去的時候,也不曾帶走什麼。你空空的來,也空空的去了。
安息吧!朋友!世界是客居的地方,而你只是先我們一步的搬走了。埋葬在黃土裡的,是你的理想和偉大。而你卻是永遠的埋在我的心底。
(1968/第2期 北醫青年)
後排右一為王瑞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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